帝王斑蝶是有遷徙行為的蝴蝶，總在秋分啟程。在墨西哥山區中有個神秘的冬眠場所，一大群蝴蝶覆蓋了整片樹林的樹幹和樹枝，看起來就像是長短不齊、橘黑交錯的皮草。大部分的蝴蝶都在休息，雙翅閉合停在松樹上面，其他則在樹林間翩翩起舞，一根松樹因為承載太多蝴蝶而突然斷裂，激起一大群蝴蝶四散飛開，蝴蝶成群振翅的聲音，就像是滾滾的流水聲。
此景即將成為童話故事。
種植基因改造大豆，起初產量大增，但雜草逐漸發展出免疫性，必須使用基改前用量十倍的化學藥劑。基改作物能抵禦除草劑，但帝王斑蝶的產卵聖地──乳草¹，卻不行，蝴蝶成為我們身邊悄悄消失的美麗。
¹ 帝王斑蝶會在這種植物上產卵，其幼蟲則以此為食物來源。
帝王斑蝶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象徵了人類的所作所為，象徵了生物多樣化所面臨的問題。如果我們無法支持帝王斑蝶，也就意味著，我們不支持其他許多事物，因為帝王斑蝶與許多小型哺乳類動物和鳥類共享棲息地。
南美洲拉普拉塔河流域內五個國家試圖將帕拉納河轉型成工業用運河，以確保運送大豆的大型平底船能順利通過，如此世界最大的熱帶溼地將遭到毀滅性的影響。這是現代版的維多利亞時期非洲爭奪戰，全世界 90% 的大豆做為工業化養殖牲畜飼料，以供應廉價的肉品，野生動物被迫讓出棲息地，每年消失的森林面積約有半個英國這麼大。
不僅危害野生動物，森林植披對維繫授粉業來說非常重要，蜜蜂需要樹才能生存，水果和作物都要靠蜜蜂傳粉，蜜蜂的消失將使三分之一的農產品面臨危機。
每年十一月，蜜蜂們正在度假，為了緊接而來的旺季做準備，牠們會在沿岸地區待到一月底或二月初，等到情人節時就會回到工作崗位。牠們替杏仁農夫完成授粉後，就會被送到橘子果園，然後再送到加州山坡地為硬葉灌叢中的蕎麥和山艾授粉。七月中旬，牠們會回到中央谷、為棉花和紫花苜蓿授粉，最後再到海邊度假。
這不是愜意的工作，是集約農牧業高度發展的大自然扭曲。
加州生長著綿延六百公里的六千多顆杏仁樹，產出全球 80% 以上的杏仁，全美各地與澳洲的蜂群都被送到此，三千多輛卡車運著約四百多億隻蜜蜂來到中央谷，是史上最浩大的授粉盛事。租用蜜蜂來授粉的花費驚人：每個蜂箱以 150 到 160 美元的價錢出租，業者每年花上兩億五千萬美元在蜜蜂上，這證明大自然的維生體系正在崩壞中，都是人類這種無法永續發展的農業方式所造成的。
人工氮肥的使用，不再需要輪耕作物，加上作物單一化，蜜蜂喜歡採食的傳統輪耕作物苜蓿不見了，野生植物則大都被除草劑殺個精光，築巢地也一一消失，就算有蜜蜂真能找到新的地方築巢，也可能被殺蟲劑搞得精疲力竭。
蜜蜂，如今也淪為集約化農業的犧牲者。
最終極的工廠式農場型態，不但不人道，也與大自然完全脫離關係
大量的土地使用在種植飼料上，農場動物卻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動彈不得，超出自然極限地不斷生產。而動物糞肥滋養的土地和果園耗竭土壤的功能，也被人工化肥取代，排泄物廢水使地下水受到銷酸鹽汙染，或許還有用作飼料添加物的砷。當這麼多的動物被擠進狹小的空間時，畜舍也是疾病的溫床，抗生素的龐大商機就此出現，全球有一半的抗生素都使用在此，後果是人類體內抗藥性越來越強。
遭世人遺忘的水中工廠隱身在遠處的海岸線和谷地，是集約化養殖系統裡成長最快速的產業之一，每年產至少一千億隻左右的養殖魚，比各地飼養的陸上動物總數多出三百億隻。魚群被養在密集、狹窄的空間，被迫必須為了空間和氧氣苦苦競爭。這些魚身上多處畸形，他們的魚鰭和尾巴因推擠或摩擦箱網而傷痕累累。
海蝨是鮭魚的天敵，牠們會一口一口吃掉魚皮和魚鱗，頭部周圍如果遭到嚴重腐蝕，活魚可能會頭骨外露，就是所謂的死亡之冠。野生鮭魚可以自然擺脫海蝨的侵擾，野生成鮭身上的黏液也具有抵擋作用，但養殖鮭魚若要除掉海蝨，則必須浸泡在強效化學藥劑裡。塞滿鮭魚養殖場的河口與水灣是寄生蟲孳生的溫床，當野生鮭魚從外海游回內陸產卵時，野生幼鮭會遭受到很大的健康威脅。
魚粉是工廠式農產工業中最骯髒的祕密之一
水產養殖場非但沒有減少海洋的壓力，反而搶走了大型野生魚類、鳥類或海洋哺乳動物的自然獵物，全球有五分之一的漁獲量，用來製成魚粉或魚油來餵食養殖魚，數百萬噸小魚從海中被一掃而空，碾碎製成飼料，並將油脂廢棄物排入海灣，造成海域中的死亡地帶。可怕的是，因為魚源不足，中國、越南、孟加拉和印度，養殖魚已開始食用摻有牲畜排泄物的飼料。
科學農業走到現在，以燃料、重型機械、農藥和化學肥料形式進入農田的能源已經比我們從農地中收穫的能源還要多了。──《泰晤士報》
樹麻雀在過去四十年裡減少了 97%，這工廠式農業是現代版的毛澤東大躍進，鳥類如同蝴蝶和蜜蜂，都是環境是否健康的指標。牛和羊可以將原本長在土地上且沒有其他用途的草變成肉和奶，雞會在草地、林地和果園覓食，然後產出肉和蛋，至於豬則是樂於回收廚餘。自然界的循環、陽光與雨水滋潤青草、青草餵食動物、動物的糞便肥沃土壤。良好的動物福利不只環保，還能帶來優質食物，你看得出差異，品嚐得出差異，你的身體也會有不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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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資訊：
書名：《壞農業：廉價肉品背後的恐怖真相》
作者：Philip Lymbery、Isabel Oakeshott
出版社：如果出版社
文：Brook Sung
編輯：Cindy Lo、Naomi Chen、Ting Wei
圖：Artem Beliaikin/ Unsplash、Bonnie Kittle/ Unsplash、chuttersnap/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