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日本文豪一起喝咖啡:癮咖啡、閒喫茶、嘗菓子,還有聊些往事……


責任編輯:Ting WeiNaomi Chen

如今的日本人是相當愛喝咖啡的民族。據統計,每年一個人平均消費約四公斤的咖啡。這數目雖然比不上地球上最愛喝咖啡的挪威(九公斤)和瑞士(七點七公斤),但是比歐盟各國、美國差不了多少,而且比哥倫比亞、衣索比亞等咖啡豆生產國家還多幾成。現在,全日本有六萬多家咖啡館,那就是平均一千八百個日本人當中就有一家咖啡館。想起一百多年以前,東京銀座才開始出現了咖啡館,過去一個世紀內,日本人和咖啡的關係變得密切或家常很多了。

日本歷史上的第一家咖啡館是一九一一年三月在現在的銀座八丁目開張的 Café Printemps(春天咖啡館)。老闆是畫家松山省三。據傳說,他本想去巴黎留學,可是家境不允許,於是在東京美術學校(現東京藝術大學)的恩師黑田清輝以及好友小山內薰的建議下,決定開巴黎風格的咖啡館了。黑田清輝是日本的美術教科書一定介紹的著名油畫家,小山內薰又是日本最早的話劇團自由劇場的負責人。可見,在日本,咖啡館從一開始就充滿著西方文化的香氣,或說對西方文化的憧憬和夢想。早期的春天咖啡館為了確保定期收入而採用了會員制。結果,能在文學史書上看到的大文豪,例如森鷗外、永井荷風、谷崎潤一郎、北原白秋,以及畫家岸田劉生和歌舞伎演員市川左團次等等都掛名成會員了。

森鷗外是一八八○年代到柏林念衛生學的,永井荷風則在一九○○年代的里昂、巴黎待過一陣子。他們都特別想念歐洲的咖啡館。煎熬他們的不僅是咖啡的味道或所包含的化學成分,而且是咖啡館的環境,包括位置、建築、室內裝飾、桌椅、餐具、暖氣、伙計、其他客人等等,換句話說一回日本就只好夢想著歐洲。在日本開歐式咖啡館,地點首選非東京最充滿歐美氛圍的銀座莫屬。因為銀座是日本明治維新以後,花幾年建設的第一條西式磚頭街,服部鐘錶店、資生堂西藥房、木村麵包店、伊東屋鋼筆店等經售西式商品,為外國客人服務的名店鱗次櫛比。

本書收錄的文章作家中,隨筆家兼物理學家的寺田寅彥(一八七八—一九三五)就屬於春天咖啡館一代人。他在九州熊本讀中學的時候,受英文教師夏目漱石的薰陶,對文學產生興趣;擔任東京帝大理科大學副教授的一九○九年,去柏林留學,經過瑞典、法國、英國、美國回到日本,就碰上了春天咖啡館的開張。寺田兼有科學家和文學家的腦袋,寫出來的文章就有與眾不同的風格,例如在〈咖啡哲學序說〉裡,他寫道:「看在所謂的禁欲主義者眼中,酒或咖啡之類的東西或許真的是百害而無一利的無用之物。然而,舉凡藝術、哲學和宗教在人類精神及肉體上的所帶來的效果,其實和酒水咖啡等極為相似。」

春天咖啡館開張的同一年十二月,銀座又開張了另一家咖啡館叫 Café Paulista(聖保羅咖啡館)。這一家是從日本去巴西的第一代移民水野龍,為了向日本人宣傳咖啡而開設的,價錢比春天咖啡館便宜,因而吸引了沒錢但愛文化,並且追求刺激的文青們。

聖保羅咖啡館的廣告說:黑如鬼,甜如戀,熱如地獄的咖啡。當時對面有時事新報社,把稿件帶來的新興作家們順便來咖啡館坐一坐,喝五分錢一杯的咖啡,吃五分錢一個的甜甜圈。其中有芥川龍之介,也有本書收錄散文〈在咖啡館裡〉的名詩人萩原朔太郎(一八八六—一九四二)。

以摩登為社會基調的日本大正時代,萩原朔太郎廣泛被認為是口語自由詩的第一把手,代表性詩集有《向月亮吼叫》和《青貓》。他在文中寫道:「我從剛才就一直在觀察,這家店裡有很多人都只是喝杯紅茶,就愣愣地坐上半個小時。這些人究竟在想什麼?對於崇尚『時間就是金錢』,捨不得虛度一分一秒空檔,整天忙著在市區東奔西跑的大阪人而言,看到東京這種咖啡館的光景,會覺得這裡是個閒人聚集之處,甚至應該要覺得很不可思議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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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Guwashi999(1)(2) CC BY 2.0、John Gillespie CC BY-SA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