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廚神赫斯頓.布魯門索 (Heston Blumenthal) 不是凡人,他是付出一百分努力的天才。
如此形容絕非誇張,他從未上過廚藝學校,甚至只在專業廚房做過一星期雜工,廚藝完全倚靠自學,於 1995 年創立位於英國柏克郡布雷鎮的肥鴨餐廳 (The Fat Duck) 卻在短短九年內拿到米其林三星,分子廚藝之父 Hervé This 親自點名為全球前三大天才型廚師,至今他旗下已擁有數間米其林餐廳,更打破英國沒有美食的偏見。
若常看 TLC 美食節目,對赫斯頓肯定不陌生,《米其林大廚學堂》、《魔幻大廚赫斯頓》與《赫斯頓澳洲大進擊》,以及台灣尚未轉播的《Heston’s Feast》,除了教你煎出最好吃的牛排、煮出最棒的水波蛋或是宣揚他的料理精神外,更要為英國食物平反一番。他認為英國人其實擁有輝煌的烹飪歷史,只是被遺忘了。好比曾製作高達五公尺的霜淇淋,向發明者柴契爾夫人致敬。他也鑽研許多古老英國食譜,並以現代分子料理手法巧妙呈現,例如名菜「鮮肉果」(Meat Fruit) 便是來自十五世紀一道「金蘋果」,這些智慧結晶也出版為《廚神的盛宴:絕世鬼才赫斯頓的28道傳奇料理》一書,相當值得收藏。
▲節目《魔幻大廚赫斯頓》中,赫斯頓創造出各式各樣乎想像的大型料理。
赫斯頓:「肥鴉不是餐廳,不是傳統上認定的那種,而是從你訂位那刻開始直到離開餐廳的一種完整體驗。」以大膽前衛的廚藝以及多感官用餐體驗 (Multi-sensory Dining) 聞名,以科學知識做為基底,他的名菜「海的聲音」(The Sound of The Sea) 就透過裝在海螺殼裡的 iPod 耳機,播放陣陣浪潮聲,讓生蠔嚐來更加鮮活,在 2007 年當時可說是難得創舉,除此之外他的許多料理都能讓人與自身回憶連結。
而懷舊情懷 (Nostalgia) 是這一切背後的主軸精神,由童年時光、英國傳統美食以及某次讓他立志成為廚師的用餐經驗所組成,一起鑽入他的回憶吧……。
讓赫斯頓下定決心成為廚師的關鍵時刻,發生在 1982 年位於南法普羅旺斯的米其林二星餐廳 L’Oustau de Baumanière。每到假期,赫斯頓全家總習慣到位於西南沿海的康瓦爾郡,在海邊餐館的塑膠桌上啃著螯蝦,但就在那年夏天,他爸爸的辦公設備公司經營順利,於是決定帶著全家到法國旅遊慶祝。
▲餐廳 L’Oustau de Baumanière 的餐點。
當時赫斯頓十六歲,還沒成為美食愛好者。雖然他媽媽燒得一手好菜,當時也很愛帕丁頓郡某間餐廳的炸魚薯條,還有中國城的茉莉花茶,但是他「從來沒有吃過半隻龍蝦,當然更不可能去過米其林餐廳。」
赫斯頓說他對那次晚餐經驗記憶無比清晰,歷歷在目彷彿昨日。「接待員幫忙停好車後,我們慢慢走上階梯,看見農舍靜靜坐落於峭壁旁,太陽西下時刻令人感覺溫暖,蟋蟀唧唧叫著,空氣中有薰衣草的味道?其實我不記得當時有沒有認出那是薰衣草,總之那個氣味征服了我。我們坐在戶外平台上,天很黑但燈光點亮一切,四周森林像是施了魔法般,我記得鄰桌清脆的酒杯碰撞聲,印象最深的是服務生走在礫石步道時輕柔的嚓嚓聲響。」
▲餐廳 L’Oustau de Baumanière風格雅致。
當晚羊腿的滋味深深烙印在赫斯頓記憶中,「那羊腿由酥皮包覆著,服務生在桌邊分切,搭配馬鈴薯千層和四季豆,我們還吃了番茄羅勒鯔魚,甜點是 Baumanière 招牌舒芙蕾內餡薄餅。」
不過,那些絕美的料理只是讓他感覺目眩神迷的一小部分,「每件事看來都無比巨大,可能是當時我還小,但更是因為在記憶中人會放大所有細節。那天的酒單好似廣告看板那麼大,乳酪推車有如四輪馬車。」他將那獨一無二的用餐經驗呈現於後來的肥鴨餐廳內,或是從他的許多電視節目中也能發現:「那就好像是我掉進了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兔子洞!」而愛麗絲夢遊仙境是他兒時最愛的書,他希望將這體驗帶給用餐者。
那餐飯的影響快速席捲而來,「一回到家,我開始徹底迷上那些偉大的法國廚師,並瘋狂閱讀他們的著作,我曾拿著法英字典將 Troisgros 兄弟的《新式烹調 Nouvelle Cuisine》一字一字翻成英文閱讀。」他也瘋狂地在家練習做菜,畢業後雖然做了些不相干的工作,諸如影印業務、代收欠款員等,他卻經常將存了半年的薪水,一鼓作氣花在美食上。
當問起如果當初沒有去到 L’Oustau de Baumanière,未來會如何發展時,赫斯頓承認他的人生方向可能會截然不同。不過他也強調,即使擁有了那樣震撼的用餐經驗,他邁向創建肥鴨餐廳的過程依舊十分曲折。那些年間,透過哈洛德.馬基的《食物與廚藝》作為啟蒙,他鑽研料理背後的各種問題,帕瑪森冰淇淋食譜雖屢屢失敗,卻是激發他未來挑戰人們既有認知的靈感起源,他也藉由練習拳擊建立生活紀律,以度過那些自學實驗的漫漫時光。
他其實曾經於英國某餐廳做過一星期雜工,卻被勸退,理由竟然是「因為我們不需要創意」。
後來他找到布雷鎮的破舊酒吧改造成肥鴨餐廳,狹小的空間對他影響甚深,「因為廚房實在太小了,廚具也都是二手的爛貨,我得想辦法做出層次精準的食物。」
▲赫斯頓於英國柏克郡布雷鎮的肥鴨餐廳。
如前所述,赫斯頓的興趣是多感官體驗,透過具有森林氣息的乾冰加強食物的泥土風味,戴上耳機聽見陣陣浪潮聲讓生蠔嚐來更加鮮活等,除了是他想重建過去某些回憶,也和肥鴨初創時擁擠的空間有關,「我對 L’Oustau 的回憶不斷加深,但我的餐廳一推開門便是馬路,四周沒有山也沒有噴泉,更沒有踩踏碎石子的聲音和薰衣草的香味,我無法擁有普羅旺斯山谷,於是我把這些景象通通放進了餐廳裡。」
▲肥鴨餐廳的餐點,圖右為其名菜「鮮肉果」(Meat Fruit)。
讀完他的故事,你大概明瞭了為什麼說他是「付出一百分努力的天才廚師」,他確實天才,因為那些料理技術透過自學而成幾乎是天方夜譚,但白天工作晚上做菜、字字句句翻閱字典的精神卻很少人能貫徹。
他並非一戰成名,肥鴨也不是一開始就販售現代料理,甚至曾一度發不出薪水,但或許等到完美才開始就太晚了,過程更是珍貴。而赫斯頓一直希望將古蹟建築肥鴨整修重建,但現實是改裝期間餐廳不能沒有收入,於是在種種機運下他將整間餐廳搬至澳洲墨爾本飯店客座六個月,當時訂位瞬間湧入幾十萬人;他不是新聞最多或是獎牌最閃亮的廚師,但地位早已不證自明。
私心喜愛赫斯頓,或許是因為相信只要持續做對的事,就能完成夢想吧!
文章來源:
Heston Blumenthal: The meal that made me a cook
《赫斯頓澳洲大進擊》大師料理令人嘖嘖稱奇
Heston Blumenthal shares his journey with food and The Fat Duck in new SBS documentary
Heston Blumenthal to move The Fat Duck to Australia for six months
編譯:Patricia Ma
編輯:Cindy Lo
圖:Four/telegraph/starchefs/travelandleisure/bestourism/theurbanlist